Chapter 49(1/2)
阅览室里,罗伯特·兰登挂断手机,心里的担忧越来越深。凯瑟琳没接电话?
凯瑟琳刚才许诺过,一旦她安全地离开实验室,就会在赶来见他的路上给他电话。
但她没有打来。
巴拉米坐在兰登旁边。他刚刚也打了一个电话,给一个声称能为他们提供庇护所——一个安全的藏身处的人。不幸的是,那人也没接电话。巴拉米给他留了电话录音,要他马上拨打兰登的手机。
“我会试着再打给他,”他对兰登说,“但这会儿,我们得靠自己了。我们需要讨论一下关于这个金字塔的问题。”
金字塔。对兰登来说,阅览室令人目眩神迷的背景全部消失了,他的世界现在只容得下他直面相觑的几件事情——一个石头金字塔;一个装有尖顶石的密封小包;以及一个从黑暗中蓦然出现,把他从中情局的审讯中解救出来的风度优雅的非洲裔美国人。
兰登本来还以为国会大厦的建筑师会心智更健全一些,但现在看来,沃伦·巴拉米也并不比那个声称彼得在炼狱中的疯子更理性。巴拉米坚持认为这个石头金字塔实际上就是传说中的共济会金字塔。古老的地图?会引导我们找到能量巨大的智慧?
“巴拉米先生,”兰登彬彬有礼地说,“有关存在一种会赋予人以巨大能量的古老智慧的说法……我实在无法把它当真。”
巴拉米的眼神看起来既失望又诚恳,使兰登的怀疑理论越发难堪。“是的,教授,我估计到你可能会有这种想法,我不应该感觉惊讶。你是以局外人的眼光来看待这件事。共济会的故事是真实的,你把它当作神话来看,是因为你没有宣誓入会,也没有理解这些事情的心理准备。”
这下兰登觉得自己被人理解了。我不是奥德修斯的水手,但我肯定“独眼巨人”是一个神话。“巴拉米先生,即使这个传说是真实的……这个金字塔也不可能是共济会金字塔。”
“不是吗?”巴拉米伸出一个手指抚过金字塔表面的共济会密码。“在我看来它与描述的完全吻合。一个石头金字塔,有一个闪光的金属压顶石——根据佐藤的x射线图——那正是彼得委托你保管的。”巴拉米拿出那个方形小包,在手掌中掂量。
“这个石头金字塔不到一英尺高,”兰登说。“我所听说过的这个故事的每一种版本都把共济会金字塔描绘得体量巨大。”
巴拉米显然对这个回答早有准备。“如你所知,这个传说中的金字塔高耸入云,以至于上帝能伸手触摸到它。”
“没错。”
“我可以看出你的困境,教授。但是,古代奥义和共济会哲学都赞美我们每个人内心潜在的上帝。从象征意义上说,你可以宣称任何达到神启境界的人……都离上帝很近。”
兰登不为这种文字游戏所动。
“即使在《圣经》中也有这样的说法,”巴拉米说。“如果我们接受《创世记》告诉我们的‘神就照着自己的形象造人’1那番话,那么我们也必须接受这句话所暗示的——人类并不是比神低一等的造物。在《路加福音》第十七章第二十节里就有‘神的国就在你们心里’这说法。”
『注1:见《旧约·创世记》第一章第二十七节。』“对不起,但我不知道有哪一个基督徒会以为他们自己与上帝并驾齐驱。”
“当然不会,”巴拉米说,他的声音强硬起来。“因为大部分基督徒是以两种方式接受这一说法的。他们既想骄傲地宣称自己是《圣经》的信徒,但又对其中觉得难以理解或不方便认同的部分干脆不予理会。”
兰登没有回答。
“不管怎么样,”巴拉米说,“共济会金字塔的高度达到能被上帝触摸的程度,这一古老的描述长期以来导致了人们对它体量的误读。这使得你这样的学者顺水推舟地坚持把它视为一种传说,没有人再去追根问底。”
兰登低头看着那个石头金字塔。“很抱歉让你不快。”他说。“我只是一直以来都把共济会金字塔当作一个神话。”
“石匠们把地图刻在石头上,难道你不认为这顺理成章吗?纵观整个历史,我们最重要的引导都是刻在石头上的——包括上帝交给摩西的石板——引导人们行为的‘十诫’2。”
『注2:见《旧约·出埃及记》第二十章第二至十七节。』“我知道,但提到共济会金字塔时通常指的是传说。传说意味着那是虚构的。”
“是啊,传说。”巴拉米咯咯地笑了。“恐怕你遇到了和摩西同样的问题。”
“对不起,你说什么?”
巴拉米好像被逗乐了,他转过椅子抬头看着二层楼厅,那儿的十六尊雕像低头凝视着下面的他们。“你看见摩西了吗?”
兰登抬头看着图书馆里那尊著名的摩西雕像。“是的。”
“他有角。”
“我知道。”
“但你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角吗?”
就像大部分教师一样,兰登也不喜欢被人教导。上面那层的摩西有角,就和成千上万基督徒想象中摩西有角的原因一样——对《出埃及记》的误译。最初的希伯来文本把摩西描绘成“karanohrpanav”——“脸上的皮肤放射出光芒”——但是在罗马天主教的官方拉丁文《圣经》中,翻译者却把这句话笨拙地译成了“rnutaessetfaciessua,”意思是“他的脸上长出角来”。从那以后,艺术家和雕塑家们生怕自己不能正确理解福音会遭报应,开始把摩西描绘成长角的模样。
“这只是一个错误,”兰登回答,“大约公元四百年时,圣哲罗姆3的误译。”
『注3:圣哲罗姆(satjero,317—420),早期罗马教会中学识最渊博的教父,将《圣经》希伯来文《旧约》、希腊文《新约》译成拉丁文,其译本后称通俗拉丁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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