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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许鹏飞(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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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还能活着吗?

自从世界末日降临以来,我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4月1日。星期日。夜,22点19分。我正在未来梦大厦写字楼的十二层加班。

我今年二十九岁,是一家美资公司的业务员,公司总部位于纽约——相信此刻早已沉入海底。我早已习惯了每晚加班的生涯,为了在网上与客户们联络,为了完成那些复杂的报表,也为了在子夜无人的时刻,用公司十兆的宽带下载苍井空或小泽玛利亚。但灾难发生的那晚,我真的是在加班干活,赶着完成三月份欠下的指标。

周日晚上,只剩我一个还在辛苦加班,剧烈的晃动突如其来,我拼命地逃了出来,跑下楼梯逃至商场底楼中庭。我加入在门厅挖掘通道的人群,结果发生了坍塌与踩踏事故,我被许多人压在地上,胳膊被某种利器划伤,一下子血流如注。我真的庆幸自己还能活下来——当我再次抬起头来,发现周围全是尸体。

我痛苦地爬到角落,遇到一对年轻男女,看起来像高中生——真羡慕那男孩,天生一副让女孩着迷的容貌,与一头连男人都为之动容的细碎长发。至于那个漂亮女生,趁着她检查我伤口的机会,我偷偷盯着她的胸部,脑中浮现一幕销魂画面。又来了一个年轻男子,穿着超市工作服,给我清洗和包扎伤口,还给我留下了水。后来,我见到了吴寒雷教授,他说外面的世界已经毁灭,我们是人类最后的幸存者,早晚要死于非命。我常看吴教授参加的各种电视节目,对于他的世界末日观点深信不疑,但没想到这么快就实现了。为什么不让我痛痛快快死了,还要留在地下受罪?

不过,我很快就改变了想法。我发现地底二十来个幸存者中,竟有不少姿色可人的美女,其中有两个清纯的高三女生,不免令我联想起刚出道的苍井空与吉泽明步。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女白领,长得巨像明星。那个带着小孩的日本女人,哇,真的可以出镜演人妻或未亡人了。对了,还有个看起来还是幼齿的女孩,我猜她其实已不小了,正是我喜欢的类型。在这个世界末日的地狱里,这是老天恩赐给我的礼物吗?

没错,我是个宅男。虽然我长得并不丑,收入也不算低,只是工作辛苦了一点。我每天下班后就待在家里玩游戏看av,从没正经谈过女朋友。大学毕业前有过一个初恋,相貌普通了一些,家境贫寒了一点,但是身材真的超棒。谈了差不多一年的恋爱,即便每夜疯狂地幻想她的身体,却从没真正得到过她,直到她提出分手——原来早就有了新欢,每次都去校门对面开一百块两小时钟点房的新欢。我只恨自己为什么不先下手,为什么不把她骗到某个角落……从此以后,我又经历过几次相亲,都以失败告终。我不敢面对那些女子,无论美若天仙还是令人作呕,我连说话都会结结巴巴。公司来了漂亮的女同事,我也会忍不住跟她搭话,却总是遭受白眼和嘲笑。最近两年,我干脆推掉了所有的相亲安排,安心做起宅男,似乎只要拥有了硬盘里那些女优,就等于拥有了无数个火辣的女友。

在世界末日,我向老天祈祷,让其他男人都死光吧,只剩我最后一个雄性动物,陪伴这些干渴的女人们。

第二天,夜里,我开始悄悄盯住阿香。这个看上去长不大的女孩,鬼鬼祟祟地来到八楼,在美容店的门口转了一圈。我知道她就是这里的洗头妹,可不晓得她还要回去干吗。一个洗头妹也不可能有什么贵重物品,何况到了世界末日又有何用?阿香只是站在美容店门口,哆哆嗦嗦了很久,才低着头离开。出于强烈的好奇心,我在她走后摸进了美容店。这里已被地震严重破坏了,在浓烈的洗发药水气味中,我隐隐听到一阵哭声。

天哪,这里有人!

我不敢发出任何声响,循着哭声爬到倒塌的天花板下,那里果然压着一个女人。她像是受了重伤,发出虚弱的声音:“救……救……我……”

我的伤势已基本好了,立刻把她拖了出来。微弱的手电光里的这张脸,我竟然认识,几乎脱口而出——纤蓉?

“救……救……我……”

她的左腿骨折了,右手关节也严重受伤。黑暗中她看不清我的脸,更不可能认出我来,而我抱着她软软的身体,凝神沉思片刻。我浑身颤抖热血贲张。

于是,我没有到下面去呼救,也没有将她抱出去,而是走向美容店的更深处。我发现了一个小房间,可能是员工的更衣室,从外面看非常隐蔽。我气喘吁吁地将她抱进来,又用抹布之类的塞住门缝。

现在,我放心大胆地用手电对准她的脸,又从口袋里掏出一瓶矿泉水,一点点滴到她干渴枯裂的双唇中,就像浇灌一朵即将枯萎的花。她的表情稍微轻松了一些,终于能发出连贯的声音:“谢谢!”

我满意地微笑道:“纤蓉,是我啊。”

“你是……”

“你忘记我的声音了吗?”我说罢用手电对准自己的脸,“你还认识我吗?”

“许——鹏——飞——”她简直要喜极而泣了,“太好了!快救我出去!”

“出去?去哪里?”

“外面啊,你是来救我的吧,谢谢你!”

“没有地方可去了,你相信世界末日吗?就是现在,我们是最后的幸存者。”

“你……”她的声音再度颤抖,“你不要吓我!”

“这是真的!我干吗要骗你!我也差点没命。全世界都完蛋了,只剩下我们两个。”

我随身带着饼干,塞了一些到纤蓉的嘴里。这是我为防万一,比如被困在什么地方备的。她看起来已经饿极了,幸好左手还可以动弹,便就着矿泉水吃光了饼干。看着她像条母狗似的趴在地上吃食,脸上沾满灰尘如同黄脸婆,头发乱作一团散发臭味,我产生了一阵从未有过的满足感。想起两天前的下午,她还趾高气扬地穿着套装,化着漂亮的妆容,发丝间散发出诱人的香气,引来所有男人贪婪的目光与女人嫉妒的眼神。没错,纤蓉是我的同事,刚来我们公司一年,却已成为中心。她家庭出身良好,虽然没有男朋友,但常有人开着奔驰宝马来接她下班。因此,她在公司总是盛气凌人,除了美国老板以外,没人被她正眼看过。但我就是贱啊,跟其他男同事一样,经常殷勤地为她端茶送水,顺便偷看她低胸的领口。但我有自知之明,像我这样的宅男,无房无车无背景,属于被美女彻底无视的路人甲,断无一亲她芳泽的机会。

天哪!我的心狂跳不止!

“许鹏飞,你别跟我开玩笑了,我的腿和胳膊疼得要命,快点去打120找医生!对了,你的手机还有信号吗?”

“世界末日,哪来的手机信号?别说120,就算你打110、119都没用!”

“不!怎么可能?”

“那你说说你是怎么被困在这里的?”

她痛苦地把身体蜷缩起来,喘着气说:“我不知道我昏迷了多久。我只记得周日晚上,我到公司来加班,九点多钟出来后,到八楼的这家美容店来吹头发。我让洗头妹给我按摩肩膀,那笨丫头还弄下我一根头发,就在我骂了她一顿准备离去时,感到一阵剧烈震动,接着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那是毁灭世界的地震!你已经昏迷了一天一夜。你应该庆幸,能跟我一起活下来。”

“你骗我!”纤蓉紧紧皱起眉头,已感觉到了我的恶意,“带我出去!”

“亲爱的,我们没有地方可去了。”

“shit!你不怕我报警吗?”

我把自己的手机塞到她手里:“那你打110试试看啊!”

她低下头看了看我的手机,突然张开嘴就要大喊,幸好我眼明手快,用一块破布堵住了她的嘴巴。看她拼命挣扎的样子,我只能又拿出随身携带的胶带——这些都是用来救自己命的——封住了她的嘴巴,让她不能发出任何声音。

纤蓉的眼球几乎爆出来,目光里既有仇恨又有恐惧。我非常享受地看着她这个样子,回想着她在公司里的形象,热血冲上了脑门。

不过,我还是控制住了自己,从角落里找了一根绳索,将她浑身上下都绑了起来,确定她既不能动弹也不能出声,才放心地离开了这里。

这一夜,我没有睡着。

当我黑着眼圈醒来,发现大家都围拢在四楼的更衣室,原来郭小军被人残酷地杀死了。我的祈祷应验了?老天听到了我的话,接下来要让一个又一个男人死去?我强压内心的兴奋,装作十分恐惧的样子,也跟着大家一起搜索凶手的线索。

这天晚上,我以去电影院巡逻为名,悄悄来到八楼的美容店。打开那扇隐蔽的小门,一股刺鼻的洗发药水味扑面而来,此外还有屎尿的气味。我小心翼翼地把门关上,用手电照醒了被我捆绑囚禁的纤蓉。我撕开她嘴上的胶布,给她灌了一些水,又把饼干塞到她嘴里。她出于生存的本能,依旧像条母狗那样吃完了。

她的脸上发满了包,大概是被药水熏得过敏了。她颤抖着看着我,几乎是抱着我的小腿说:“许鹏飞,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一直很喜欢你!我想要跟你在一起,跟你过一辈子,只要你能救我出去。”

“然后,你立即报告警察把我抓起来,或者找个机会把我杀了——可惜,这两种可能性都不存在。纤蓉,你撒泡尿照照自己,现在这个鬼样子,你看了自己都想死!”

在她大声尖叫之前,我重新封上了她的嘴,并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道具——皮鞭、蜡烛、打火机、面具、制服……虐待只持续了十分钟,她就已经半死不活了。而我也有些手忙脚乱,毕竟以前都只是看av,从来没有亲自实践过,何况视频里那些都是假的,真的s并不容易。

看着浑身鲜血的纤蓉,我胆怯地退到了门口。我本来想完全占有她,那是我一年来无数次梦到的事,也是上班时隔着几张办公桌的邪恶幻想——但看她现在这副尊容,却一点兴趣都没了。我把她扔在了小房间里,任由她发出低低的哭泣声,匆匆回到八楼走廊。

但我再也睡不着了,总觉得体内热血沸腾,刚才没有发泄出来,此刻已然憋得难受。我沿着楼梯一路往下走,到底楼中庭的时候,发现一个娇小的影子,脑后挽着马尾,半低着身子走在前头。

阿香。那个看上去像十三岁,实际大约二十岁的女孩。她鬼鬼祟祟地来到地下四层,我一路悄无声息地跟着,直到她走进死人堆中。她在干什么?老天,她在偷死人的东西!这女孩胆子真够大的!

老天派我来惩罚这个冒犯死者的坏丫头。

我忍受着死尸的恶臭,从背后接近了阿香。在她刚刚反应过来时,我蒙住了她的嘴巴,将她拖进旁边的角落,并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黑布蒙住她的脸,让她无法看见我的脸。摸着她孩子般的后背,又摸着她成年人的胸口,我的血液冲上头顶,几乎要爆炸。我像条饥饿的狗,啃着她的上上下下,只想要撕开她的身体。然后,我将她扑倒在地上……十分钟?二十分钟?我记不清了。总之,我感觉自己的重量消失了,眼前变得一片黑茫茫的,一丝光都见不着。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离开的。等到恢复意识时,我已回到二楼走廊。直到一阵寒意贯穿全身,就像酒醒后的寂寞,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突然,一阵强烈的悔意充满心底。

我是个畜生!

抓着头发,冲进卫生间,用手电照着镜子里的自己。果然是乌黑的眼圈,散乱的眼神,鬼一样的脸。我赶紧出去换了身衣服,又用矿泉水洗了把脸,然后蜷缩在一家服装店里,好像自己刚刚被强暴似的。

不久,我听到底楼中庭的喧哗声,许多盏灯被打开,楼上楼下响起纷乱的脚步声。

原来底楼的哈根达斯店里有四个重伤员被人用刀杀害了!还剩下最后一个幸存者,说杀手就是阿香——我的脸色变得煞白,似乎那个孩子般的女人,就拿着刀站在我跟前。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吗?

半小时后,我听说阿香死了。她在超市的地下一层,持刀突袭周旋等人,结果在扭打过程中,尖刀刺进了她的心脏——谁都搞不清楚是周旋刺的,还是她误杀了自己。听到这消息,我从头到脚都凉透了。

其实,杀她的人是我,也是我杀了那四个重伤员。

从这天凌晨开始,直到晚上十点多钟,我把自己关在一个黑暗的小房间里,等待世界末日拿走我的生命。但最后,我还是耐不住饥饿,跑出去吃了很多东西,又忽然想起了纤蓉。

于是,我带了些食物和水,摸到八楼的美容店里,打开充满药水味的小房间。她的生命力可真顽强,虽然是一地的屎尿,却还在不停地蠕动着。我撕下她嘴上的胶带,又给她吃了一顿饱饭。

然后,她将一口痰吐在我脸上。

我平静地用手帕擦掉了那团黏黏的液体,重新封住她的嘴巴,把捆绑她的绳子扎得更紧了。我不想看她那张已经浮肿的脸,也不想去碰她那被弄脏的身体。我只是用手电照着她的眼睛,她的眼睛在说话——没错,我能看懂,她在说:“杀了我吧!”

“我不是天使。”轻轻地说出这句话,我离开了泪流满面的纤蓉,将她留在黑暗、绝望、冰冷的世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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