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妓女(1/2)
要想离开废料场,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像奥黛丽一样找份工作,这样爸爸召集全员干活时我就不在家了。问题是,我才十一岁。
我骑了一英里车来到尘土飞扬的镇中心。这里只有一个教堂、一个邮局和一个叫“杰伊老爹”的加油站。我走进邮局。柜台后面是一位年长的女士,我知道她叫默娜·莫伊尔,因为加油站就是她和丈夫杰伊(杰伊老爹)开的。爸爸说他们就是规定每家最多养两条狗的城市法令的幕后推手。他们还提了别的法令。现在每个星期天爸爸从教堂回来,都大声谈论默娜和杰伊·莫伊尔,说他们从蒙特利或西雅图或别的地方而来,说他们如何用西海岸的理论蒙骗爱达荷州的好人。
我问默娜,能不能在布告板上放一张卡片。她问卡片是干什么用的。我说我想找份保姆的工作。
“你什么时候有空?”她说。
“什么时候都行。”
“你是说放学后?”
“任何时间都可以。”
默娜看着我,歪着头说:“我女儿玛丽想找个人照顾她的小宝宝。我去问问她。”
玛丽在学校教护理。爸爸说过,同时为医疗机构和政府工作,这是被洗脑最严重的了。我原以为他不会允许我给她打工,没想到他却同意了。很快我便在每周一上午去照顾玛丽的女儿。玛丽有个朋友叫伊芙,也正好需要一个保姆在周二和周四照顾她的三个孩子。
这条路往前一英里,有个叫兰迪的人在家门口开了家商店,卖腰果、杏仁和夏威夷果。一天下午,他路过邮局,进来和默娜聊天,说他一个人打包装箱太累了,希望能雇几个孩子帮忙,但孩子们都忙着去踢足球和搞乐队了。
“至少有一个孩子没去。”默娜说,“我想她也很愿意帮忙。”她指着我的卡片说。很快我就在周一到周五上午八点至中午之间照看小孩,然后去兰迪的店里打包腰果,一直干到晚饭时间。薪水不算多,但以前我从未挣过钱,所以感觉钱也不少。
教堂里的人说玛丽弹得一手好钢琴。他们用了“专业”一词。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直到一个星期天,玛丽为教堂会众演奏钢琴。音乐让我忘记了呼吸。我以前听过无数次为赞美诗伴奏的钢琴演奏,但玛丽弹奏的音乐与之前杂乱的叮咚声截然不同。那是液体,也是空气;一会儿是岩石,一会儿又变成了风。
第二天,玛丽从学校回来,我问她是否愿意用教我上课代替付我薪水。我们在钢琴凳上坐好,她给我演示了几个指法。接着她问我除了钢琴,我还在学什么。爸爸嘱咐过我,假如别人问起我的学业,我该如何作答。“我每天都学习。”我说。
“你和别的小孩交往吗?”她问道,“你有朋友吗?”
“当然了。”我说。玛丽继续教我。上完课,我刚准备离开,她说:“我妹妹卡洛琳每周三在杰伊老爹加油站后面教跳舞。有很多和你同龄的女孩。你也可以去。”
那个星期三,我早早离开兰迪的商店,骑车去了加油站。我穿着牛仔裤、大大的灰t恤、钢头靴;别的女孩穿黑色紧身衣、闪光的裙子、白色紧身裤袜和太妃糖色的小巧芭蕾舞鞋。卡洛琳比玛丽年轻,她的妆容完美无瑕,一头栗色的卷发,金色的发箍闪闪发光。
她让我们排成一排,给我们演示了一段简短的舞步。角落里有个音箱在播放一首歌。这首歌我以前从没听过,但其他女孩都知道。我望着镜中的我们,盯着那十二个女孩,她们踮起脚尖旋转着,黑色、白色、粉色,那样干净利落,光彩照人。然后我看看自己,灰不溜秋的大块头。
下课后,卡洛琳让我去买一套紧身连衣裤,一双舞鞋。
“我买不了。”我说。
“哦。”她看上去很不自在,“也许哪个女孩能借给你一套。”
她误解我了,以为我没钱。“这个不端庄。”我说。她惊讶地张大了嘴。这些来自加利福尼亚的莫伊尔家的人啊, 我想。
“可你总不能穿靴子跳舞吧。”她说,“我去跟你母亲谈谈。”
几天后,母亲拉着我驱车四十英里去了一家小店,店里的货架上摆满了异国情调的鞋子和怪异的腈纶服装。没有一件端庄的。母亲径直走到柜台前,对售货员说,我们要一套黑色紧身连衣裤、一双白色紧身裤袜和一双爵士舞鞋。
“把这些留在你房间里。”我们离开商店时,母亲说。她不再说什么。我早就清楚,绝对不能让爸爸看见紧身连衣裤。
那个周三,我穿着紧身连衣裤、紧身裤袜,外面套着那件灰色t恤。t恤几乎遮住了我的膝盖,即便如此,我也为露出腿而感到羞愧。爸爸说过,正派的女人永远都不能露出脚踝以上的任何部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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