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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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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想开口说话,但他举手拦阻,说:“放宽心。我不是指控谁,只是推想。如果晚五分钟,答案也同样。她有十分钟的时间可以顺利得逞。”

“那十分钟,”我急躁地说,“不可能预知,更不可能事先计划。”

他仰靠在椅子上叹气,“我知道。你有各种答案,我有各种答案,但我还是觉得不对劲。你究竟跟这些人在搞什么?那家伙开了一张支票给你,又撕掉了。他在生你的气,你说。反正你也不想要,不会拿的,你说。他是不是以为你跟他老婆上床?”

“住口,伯尼。”

“我不是问你有没有,我问他是不是以为你有。”

“答案是一样的。”

“好吧,那就这么说吧。墨西哥佬抓住他什么把柄了?”

“我一点儿都不知道。”

“墨西哥佬太有钱了。银行存款超过一千五百块钱,有各种衣服,还有辆崭新的雪佛兰。”

“也许他卖毒品。”我说。

奥尔斯撑着椅子站起来,怒目俯视我。

“马洛,你真是可怕的幸运小子。两次重罪都侥幸逃脱。你会变得太自信了。你帮过那些人的大忙,一分都没赚到。听说你也帮过一名叫伦诺克斯的家伙。那回也没赚到一分钱,朋友,你靠什么糊口?你存了不少钱,所以用不着工作了吗?”

我站起来,绕过书桌与他正面相对。“伯尼,我是浪漫派。我半夜听见人求救,就去看看怎么回事。你不会赚那种钱的。你有脑子,你关上窗户把电视机声音开大。不然就踩油门,走得远远的,不去管别人的麻烦。管闲事只会沾上一身腥。我最后一次看见特里·伦诺克斯,两人一起喝我在家里煮的咖啡,抽了一根烟。我听说他死了,就到厨房煮咖啡,替他倒一杯,给他点一根烟。等咖啡凉了,烟燃尽了,我就跟他道别。这么做是没钱可赚的。你不会这么做。所以你是好警察,我是私人侦探。艾琳·韦德担心她丈夫,我就出去找他,把他带回家。另外一次他遇到麻烦打电话给我,我出去从草地上把他扛进屋,扶上床,也没赚一分钱。根本没利润,除了脸上挨拳,被抓进去坐牢,或者被曼迪·梅嫩德斯那种发横财的小子威胁,什么都没有。没钱赚,一分都没有。我保险箱里有一张五千块钱的巨钞,但我一分也不会花。因为到手的方法有点儿不对劲。起先我常把玩,现在还偶尔拿出来看看。如此而已,一分可以花的钱都没赚到。”

“也许是假钞,”奥尔斯冷冷地说,“但他们不会做那么大的面额。你说了这么多,到底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跟你说过我是浪漫派。”

“我听见了。而且没赚一分钱。我也听见了。”

“但我随时可以叫一个警察滚下地狱。滚你的。伯尼。”

“朋友,如果我把你关在后房的强光下,你就不会叫我滚下地狱了。”

“也许有一天我们可以知道会不会。”

他走到门口,用力拉开门。“你知道吗,小伙子?你自以为俏皮,其实只是愚蠢。你是墙上的一个影子。我当警察当了二十年,没有任何糟糕的记录。被人家耍了我一定会知道,有人瞒我,我也知道。自作聪明的人愚弄的永远是自己。记住我的话,朋友。我知道。”

他在门口缩回脑袋,让门自行关上。脚跟“砰砰”踩过长廊。我桌上电话铃响了,他的脚步声还依稀可闻。电话中传来清晰的职业化的口吻:“纽约找菲利普·马洛先生。”

“我是菲利普·马洛。”

“谢谢你。请等一下,马洛先生。对方来了。”

接下来的声音我认得。“马洛先生,我是霍华德·斯潘塞。我们听说了罗杰·韦德的事。真是相当沉重的打击。我们不知道完整的细节,不过你的名字似乎被牵扯在里面。”

“事情发生的时候,我在他家。他喝醉了,举枪自殺。韦德太太稍后才回家。佣人都不在——星期四休假。”

“只有你在他身边?”

“我没有在他身边。我在屋外,正在附近徘徊等他妻子回家。”

“我明白了。好吧,我猜会有庭审。”

“已经开过了,斯潘塞先生。是自殺。而且非常不引人注目。”

“真的?那就奇怪了。”他的语气不是失望——更像困惑和吃惊,“他这么有名。我以为——好吧,别管我以为什么。我想我最好能飞到那边去,可是要到下周才抽得出时间。我会打电报给韦德太太。也许有什么事情我帮得上忙——顺便谈谈那本书。我的意思是说,也许他已经写得够多了,可以找人把它续完。我猜你最后还是接下了那份差事。”

“不,虽然他亲自邀请我,我并没有接受。我直接告诉他,我无法阻止他酗酒。”

“显然你连试都没试。”

“听好,斯潘塞先生,你对情况一点儿都不了解。为什么不等你稍微了解一些再下结论?我也不是完全不自责。出这种事,现场又只有我一个人的时候,我猜自责是难免的。”

“当然。”他说,“抱歉我说那句话。没经过大脑就说出来。艾琳·韦德现在会在家吗——你不知道吧?”

“我不知道,斯潘塞先生。你为什么不打过去找她?”

“我猜她不会跟任何人说话。”他慢慢地说。

“为什么不会?她跟法医谈话,眼睛都没眨一下。”

他干咳一声,“听你的口气好像不太同情。”

“罗杰·韦德死了,斯潘塞。他是杂种,说不定也是天才。那个我不懂。他是我心目中的酒鬼,深恨自己厚颜无耻。他纵然惹来好多麻烦,最后还带来了很多悲哀。凭什么我该同情?”

“我是说韦德太太。”他简短地说。

“我也是。”

他唐突地说:“我来了再打电话给你。再见。”

他挂断了。我也挂断了,然后眼睛瞪着电话两分钟,一动也不动。然后我把电话簿放在桌上,找了一个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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