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蹄印初诊的留念(2/2)
“什么事也没有。乱七八糟什么脏东西都吃的当然后果。对了,我们最好到巴娄山去,那边有一两家得去出诊,你跟我一块儿去怎么样?我带你看看这一带。”
出得门来,法西格带我走向一辆破破烂烂的小车子,当我绕到乘客那一边时,意外地注意到那磨平了的车胎,生锈的车身,裂了好些道的挡风板。我所没注意到的是,座位并不是钉牢在底板上,而是就那么随便放在上面。我不知情地一屁股坐下去,一下子就翻过去了,头摔到后座上,而脚顶上了车顶。法西格帮忙把我扳过来,非常绅士地道着歉,我们就出发了。
一离开市镇,路很突然地低下去,我们可以看到整个山谷在夕阳中伸展在面前,四周高山的轮廓都被夕阳柔化了,远处一线银光泄露了小河的所在。
法西格可真是一位非正统的驾驶,显然他被四周的景色陶醉了,他慢慢地开下山,胳膊肘放在方向盘上,手托着下巴。一到山下,他好像从梦境中醒过来似的,一下子加速到70英里,老爷车在窄路上发疯似的摇来摇去,我的座椅滑来滑去,我只好拼命用脚抵住底板。
有时他突然来个急刹车,向我指点一下车外的景物,不到一分钟又再加油跑了。他从不曾向前看,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在车旁及车后的事物上。这种潇洒作风真叫我捏一把汗。
我们在一家农舍前停下来。法西格说:“这儿有一匹马,腿有毛病。”
马主人把马带出来,牵着它小步跑着,我们在一旁仔细地看着。
“你认为是哪一条腿?”我的同行问我,“右后腿?对,我也这么想。你给它看看如何?”
我摸着这条病腿,注意到这条腿比别的腿烫得多。我要了一把锤头,在蹄子边轻轻敲了敲。马儿立刻畏缩了,把蹄子抬起来,在空中抖了几秒钟,才又小心翼翼地放下地。“我看是蹄子里化脓。”
“对。”法西格说,“你说怎么办呢?”
“把蹄掌割开,把脓抽出来。”
“对!”他拿出一把蹄刀,“让我见识一下你的技术吧。”
我挺不自在地觉得自己像在受审似的,我把刀拿过来,把病蹄抬起来夹在我两膝之间。我知道该怎么做——在蹄掌上找出黑印子,顺着黑印子割下去,找出脓源。等我把成块的泥刮干净后,我看到好几个黑印子。我又在黑印子附近敲敲,最后选了一个比较可能的黑印子,开始割了。蹄子硬得跟大理石一样,每一刀下去只割下一点点蹄屑下来。这马儿好像很感激有人抬起了它的痛脚,它干脆把全身的重量都靠到我的背上来,大约一整天没这么舒服过了。
这黑印子越下去越淡,最后居然完全消失了。我暗咒一声,只好另选一个黑印子再从头来过。我的背快被这该死的马压断了,汗珠流到眼睛里来了。我知道要是再不能从这个黑印子找到脓源的话,我一定得停下来休息一会儿才行,而当着法西格的面我实在不愿意这么做。
我很痛苦地用力割下去,双膝渐渐不听话地抖起来。马儿倒是很开心,它1500镑的体重有这位好心人给它撑着。我正在想要是摔一个四脚朝天可就好看了,突然看到一点脓汁。“找到了!”马主人叫起来,“现在它可好了。”
我把洞口割大,把病蹄放下地。费了好大工夫我才站得起来,衬衫全粘在背上。
“做得好!”法西格说,“蹄子硬成那样子可不是好耍的。”他把刀子拿回去放回口袋里,又给马儿打了一针消炎针,然后转过身去对马主人说,“劳您驾把马脚抬起来,我好给伤口消炎。”马主人把马的病脚夹在两膝间,很感兴趣地看着法西格给伤口倒些碘,又倒些松节油,突然他整个人消失在一阵紫色浓烟里了。浓烟渐散,烟后面出现了两个瞪得好大的眼睛。“老天,法先生,我还以为天塌了!”他一边咳一边说,“科学可真了不起。”
我们又到另外两个地方出诊,一处是一头小牛割破了腿,我给缝好伤口,搽上药,包好。另一处是到那“三汽缸”乳头阻塞的母牛处。夏先生正在等我们,很着急的样子,他把我们带到牛栏,法西格指指母牛对我说:“看你的吧!”
我蹲下来,摸摸它塞住的乳头,觉得里面都胀得发硬了,一定得用赫德森仪器通一通。我正在做的时候,说时迟,那时快,我突然坐在牛栏的另一头猛喘气,胸口清清楚楚地印着一个牛蹄印。这实在难为情,可是我毫无他法,只有像条上钩的鱼似的拼命张着嘴喘气。
夏先生把手蒙住嘴,他的教养正在跟他想笑的冲动交战。“小伙子,真对不住,我该早告诉你的,这头牛最友善,它最爱跟人握手。”显然,他很欣赏他自己的幽默,刚说完就把头靠在牛背上笑得喘不过气来。
我慢慢恢复过来,尽我所能庄严地走过来。这次,夏先生扶住牛鼻子,法西格举起牛尾巴,我则把赫德森仪器轻轻穿过层层肌肤,把阻塞的乳头清通了。虽然我们的预防使得它稍稍驯服,它还是在我臂上腿上踢了好几下。
统统做好以后,夏先生抓住牛乳头,挤出一长条白乳来:“好家伙,四汽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