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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一 新年 下(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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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一新年下

苍茫的中央山脉,大片浓厚雪云紧紧压在一组绵延交错的品字形山峰上。峰顶寒风呼啸,裹着鹅毛般的雪片,在山巅林间呼啸来回。谷地积雪已足有没腰深,除了山风偶尔把剩雪从树冠上抖落下来,再没有其他动静。

峰顶积雪突然簌簌崩了拳头大小的一角,露出下面黑黝黝的嶙峋怪石。一只苍劲而有力的大手伸上来扣住那块岩石。这只手长时间暴露在凛冽的风中,青灰的肌肤上带着点点暗紫色斑点,遍布裂口早已不再渗血,看上去就象一张张张开的惨白小嘴。

这只手略一使力,一个矫健的身影随之翻上峰顶。男子面容冷峻,眼神如鹰一般锐利。

他四下环顾,峰顶似乎正对着山风来处,只有薄薄的一层积雪,还可以看出地貌相当平坦。而峰后是一道缓坡,通向曲弯而狭窄的山谷。

这个男人身上穿的竟然是阿雷公国的军服。他观察好了形势,再一挥手,阿雷公国的战士们一个接一个地翻上了峰顶。这批战士有老有少,几乎人人带伤,身上的军服都是破破烂烂的,就如同已经在岩石山里摸爬滚打了几十天没有修整过一样。

他们的确已经在绵绵深山中奔波了几十天了,确切点说,是逃亡了几十天。

为首的男子正是杜林,他受罗格之命率领二万阿雷新兵进入中央山脉围剿兽人。在一个月的昼行夜伏后,大军终于抵达了兽人活动区域的边缘。如何对付兽人,杜林早已有丰富经验。他挥军轻松之极地接连扫平了数个兽人部落,然后小心翼翼地逼近上次遇见装备精良的兽人战士的地方。

然而当他挥军直进,与兽人军队相遇于一个大盆地时,望着那旗号鲜明、兵种齐全、密密麻麻的兽人战士,杜林悚然发现,他正面对着的,根本不是预想中的一个强大的兽人部落。

这是一个强大的兽人帝国!

接下来的,就是无穷无尽的惨烈战斗。

惨烈的遭遇战,惨烈的阻击战,惨烈的断后,惨烈的逃亡,惨烈的逆袭,以及彷佛没有尽头的逃亡。

兽人的体能和耐力在山地中尽展所长,过去的几十天里,杜林耳边无时无刻不在回荡着声声野兽的咆哮。他不知道已经有多少个兽人倒在他的剑下,也不记得有多少袍泽被獠牙和利爪撕裂。

杜林已经无暇去计算究竟逃亡了多久,太阳和月亮只是指引方向的路标,连星星也没有的晚上,他们只能依靠对神的信仰来辨别方向。

漫长的逃亡和短暂不安的休息构成了这些日子里生活的全部,昼和夜已经没有意义。杜林发动了自己所有的智慧,率领战士以最有限的食物保持最大体能,在恶劣的天气和复杂的地形中辨认方向,当遇到合适的地形,他还会留下一些人担任断后的任务。

这些断后的战士再也没有回来过。

然而在生与死的边缘挣扎数十天后,这批幸存下来的战士都是意志坚定的精锐,每一次杜林指定断后部队,被指定的战士都会默默服从,走上预定的狙击地点。

杜林只感觉,发布命令时吐出的每一个音节都带着浓郁的血腥味道!

“杜林大人,我们应该沿哪条路走”他的副官问道。所有战士的目光也都落在他身上。

杜林向前方望去,主神保佑,虽然这些天他们也走过弯路,但最终没有偏离回乡的道路。沿着山脊直行,就会绕回到阿雷公国境内,而顺着山谷前行,则是通向茫茫的中央山脉深处。在这个大雪封山的季节,与兽人们在深山中比试脚力意味着什么,谁都知道。

杜林又回头望去,远远的山岗上,已经出现了那些曾经只会在恶梦中出现的恐怖身影。而那山岗后面,又有多少兽人正咆哮着追来

五万还是十万

杜林再看看自己的部下,如今仍然追随在自己身边的战士,已经不足两千人。他忽然为这些战士们骄傲!几乎每一个倒下的战士,都拖了一个比自己要强壮得多的兽人上路。要知道,这些只是入伍受训不久的新兵啊!

他能够怎么做能够将这成千上万的兽人给带回阿雷公国去吗公国的主力早已被抽调到帝国东南战线,此刻留守于国内的军队不超过三万人,他们完全挡不住这群嗜血野蛮的兽人!

杜林深吸了一口气,向着副官一指,沉声道:“你,带上五十个人,顺着这条路撤回阿雷公国去,一定要将兽人的情况汇报给罗格大人。其余的人……跟我走山谷!”

那副官一怔,刚要说什么,已经被杜林喝了回来:“婆妈什么!活着!回去!做到这个,你就对得起我,对得起战死的兄弟们!”

副官一咬牙,忽然上前摘下了杜林的佩剑,小心地绑在背后,然后率领战士沿着山脊向公国的方向急速潜走。

杜林迎着寒风,最后向阿雷公国的方向望了一眼。

那里,有他的生死仇人,也有他惟一的妹妹,更有他手下战士们的家人。

杜林忽然转身,率领着战士们冲下山坡,向谷地中疾奔而去。

他再没回头。

正俯身在大办公桌上研究着军事地图的紫荆蝴蝶手忽然一抖,把一个沉重的宗卷从办公桌边缘扫荡,宗卷翻落的时候带下大堆文件,淅沥哗啦各种纸张撒落一地。

“怎么了”坐在一旁擦拭佩剑的埃特跳了起来,奔过来想扶住她。

紫荆蝴蝶推开了埃特的手,双手撑着桌面支持住自己,略显虚弱地道:“我……没事。”

只是她脸色苍白,额头上已遍布冷汗。

罗格醒来已经三天了,三天之中他不说不动,不吃不喝,独坐窗前,只是看着日落月升、风过雪飘。

生平所见所闻强者武技魔法、所习所会诸般咒法杂艺,一一自他心底流过。

当中即有他巧取豪夺来的诸般魔法典藉笔记,也有来自强悍存在如奥菲罗克等人的指点。埃丽西斯黑水晶中神秘诡异、威力奇大的诸般魔界皇族的黑暗魔法,窃自艾尔格拉记忆的庞大死亡魔法知识,风月诸般战斗景象,神秘的阿喀琉斯举手投足间展示的宛如神迹般的能力,甚至于被世人广为传颂的光明教会的圣典,都一一自罗格心中流过。

他一时间只觉得心中纷乱如麻。

所思所想到了最后,罗格心中翻来覆去的,所余的仅是罗德里格斯所留下的部分对魔法最基本原理的解释,以及神秘的神仆塞拉菲在他肚皮上踩踏的几脚。

透过罗德里格斯的记忆,罗格看到了隐在一切魔法背后那最本源的魔法力量。而塞拉菲的那几脚,展示的则是将最微弱的力量也运用起来、且用至巅峰的技艺!

这些知识和感悟其实早就存在罗格的记忆之中,只是他一直忙碌于权谋和斗争,没有机会细细去想。何况当时的他沉浸于异界咒缚炼狱所带来的魔力提升之中,正规魔法体系内又有足够多的威力强大魔法,他根本没有想过要耗时费力地另行开辟新的魔法之途。

罗格所做的,仅是强化自已瞬发、默发魔法的能力,以及将已有魔法的威力进行增强而已。这些都是简单易行的提升力量方法,再配合上他强悍的魔法操控力,正是相得益彰。

其实他当时就算想了,也想不明白。

罗格体会着体内一丝一缕缓慢生出的魔力,心中忽如电光闪过,他猛然站起!

房中突有微风拂过,威娜已出现在罗格面前。她身穿妖莲,手持死神镰刀,盯着罗格看个不休,然后点头道:

“看来你终于领悟了一点东西,好吧,我就再给你演示一下应该如何战斗。别怕,我最多只动三级斗气。”

她挥去了妖莲,又将死神镰刀掷入了虚空,开始缓缓握拳。

罗格盯着威娜,问道:“你上一次不是用战枪的吗为何现在又换回镰刀了”

威娜轻笑道:“那我是看奥黛雷赫没有合适的武器,所以暂时借给她用用的!少废话,动手吧!”

她话音未落,长靴已带着一片残影,出现在罗格眼前!

罗格眼中银光闪动,以精神力引得她腿一偏,竟然让过了威娜这一踢,随后他手中焰光闪动,几乎是握着一个火球向威娜脸上按去!

两人一个以精神力驱动微弱魔力,一个运二三级若有若无的斗气,在狭窄的空间开始了一番翻翻滚滚、凶险之极的恶战!

开始时候,罗格支持不了几下就会被威娜暴风雨般的攻击给打倒在地。每到这时,威娜就会停手让他喘息一下。

而罗格一恢复过来,立刻会冲上再战。

渐渐地,罗格已经能够挺过威娜的几轮攻击了。

一日一夜之后,罗格的精神力开始恢复,他能够支持的时间也越来越久。然而罗格自知他以庞大的精神力运使魔力,在力量上实在是占了威娜太多便宜了。何况以威娜此刻的绝对力量,也不知道比罗格全盛时期高出了多少倍。

朝阳初升之时,威娜又是平淡无奇、虚弱无力的一拳向罗格脸上击来。罗格全身弓起,只是盯着威娜的眼睛,准备在她此拳及脸时再决定向何方闪避。

威娜此刻就如一个拥有不可思议技艺的小孩子,正在力量的惊涛骇浪间自如嬉戏。然而就在此时,空间中力量的运行忽然发生了一点微不可察的变化,然而对于此刻以极弱力量在浪间穿行的威娜来说,任何一点未知的变化都足以产生巨大的影响。

一道突如其来的巨浪骤然淹没了她!

威娜的动作只凝滞了微不可察的时光,然而在此刻的罗格眼中,这一点破绽足以化成胜机!他骤喝一声,全身的魔力瞬间都被催发,化作一个又一个麻痹术向威娜攻去。

威娜只觉得全身一麻,她竟然又被定住了!

在微红的晨光下,威娜那充满雕塑感和光天使无上威严的容颜似是在微微发光,那刹那风华,足以耀传千年!

罗格心下一动,心知时机若失必不再来,他一把揽过威娜,竟然直接向那微张的唇上吻了下去!

那一刻的感觉,柔软之极,似是一触就欲融化……

那一刻,时间都已凝止。

威娜双眼中亮起一双夺目的金色十字星,她瞬间粉碎了重重空间枷锁,肩头微微一颤,撞在罗格的胸前。

罗格眼前一黑,呼地一声仰面栽倒,直直地拍在地上。

威娜头也不回,直接窜入了虚空。

罗格在地上躺了片刻,目光空洞。他忽然哈哈大笑数声,一跃而起,双手一拍,天花板一角应声亮起一团电光,随着一声尖尖细细的惨叫,一个地底侏儒现出身形,重重地摔在地上。

罗格蹲了下来,仔细地看着这奇异而罕见的地底侏儒。

不知为何,地底侏儒尽管明明知道罗格力量虚弱之极,可在他闪亮的目光注视下,竟如坠冰窖,分毫不敢动弹。

罗格忽然站起,笑道:“老子今天心情好,放你走吧!以后再敢溜进来,可就没这么便宜的好事了!”

说罢,胖子飞起一脚,将地底侏儒踢出了窗外。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而每过一天,姬玛就会衰老一分。

“你这只是白费力气。”小妖精悠闲地修着自己的指甲,还不时抬起纤纤玉手,对着光线审视上色的效果,顺便撇了眼忙碌的姬玛,毫不留情地泼下冷水。

姬玛不愧是银之圣教多年来的首席神术者,单是珍贵魔法卷轴的收藏就不在少数。不过她在帝国境内的各个秘密窝点足有几十个,却很有些理由让芙萝娅怀疑她的真实身份。此刻她刚布置完通向下一处藏身之地的魔法阵,正在小心翼翼地清理着房间中的痕迹。

听到芙萝娅的嘲讽,姬玛居然只是笑了笑,虽然她笑起来只会显得更加的狰狞:“我是不是白费力气,只有试过了才会知道。你难道就不想借此知道一下自己在他心目中的真实地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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