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6.一场空(2/2)
牵一发而全动,两边人马纷纷涌上前对峙,手中的长剑拔出,空气里弥漫萧杀的气氛。秦天策与南越尘目光在空中交汇,都从对方眼中看到无边的哀痛与愤怒。
如果战,这会是一场恶战,两边人数均等,将会是两败俱伤。
韩萧衡量眼前形势,主上还有内伤,不宜硬拼。于是劝道:“主上,先让青妃娘娘入土为安吧。”这时候,只有搬出青妃的名号,才有可能阻止主上的疯狂。
果然见秦天策浑身一震,眸中哀伤顿起,入土为安这四个字刺中了他的心脉,是啊,难道她尸骨未寒,他就先在这里与人拼命沉默半饷,才嘶哑了声音轻道:“是我们害她如此,她不会原谅我们的。”这话是对南越尘说,也是对自己说。
至此,他无脸再奢求她的原谅,他让她在这漫天雪地里孤独绝望而死!
转身走到原地,蹲下小心地捡起零散的骨头,还有那些灰色布料的碎片,用布帛仔细包住,放进了胸前衣襟内,贴在心口处。然后转过身往下山的路走,如失了灵魂一样的孤寂。
孤魂回,白骨归。
紫卫们紧跟其后保护,韩萧走在最后面,作为垫后,自然还有越影。它凄厉的嘶吼声已经停下,乌黑的眼中只剩黯淡,没有一点光芒。
很快,空地上就只剩南越尘与他的心腹们,无人说话,无人催促。
秦天策临走前的那句话,深深地如铁钻般刺进了他心头。
是我们害她如此,她不会原谅我们的......
清然,他的清然,永远都不会原谅他了,无论是人间还是地狱。
“你说得对……”眼中空空洞洞,人像泥塑似的,秦天策没有说错,她就是被他们两个人,活生生逼死的。没有秦天策在宫里伤她心,她又如何会想到要向自己求救如果不把她劫持出来,不给她设局,她又怎会是这下场呢如果他可以再强一些,不被任何人束缚,她只会还呆在他的太子府里,安稳度日。
在南绍,他终究只是太子!即便才智过人名动天下,甚至手握重权,可依然受人束缚,而那个人,是他最敬爱的母后!
自小到大,对母后,他只有敬和爱,可是现在,他开始怨!为什么要放清然离开为什么要剥夺他爱人的资格为什么要掌控他的人生
沦落至此:生,他无颜央求她的原谅;死,他无颜索取她的尸骨。因为生,她是秦天策的妃,就算死,尸骨遗骸也是属于秦天策的。从头至尾,他不过是个掠夺者和偷窃者,没有一点资格去争。
那心底里潺动的痴恋又该怎么办他要将这股情绪搁置在哪里他爱她啊!为什么最后她会被他亲手葬送在这天地间
颤着脚走到那方血红之地,秦天策把碎骨和布片,包括那块玉都带走了,却没有带走这鲜红的雪。俯下身,把那雪捧了起来,撕下袍摆之下的白色内衬,把所有红色的雪仔细捧在上面,掌间一运气,雪就开始融化,红色的雪水把白布染红,有渗透进雪地里的,他再此捧起,如法炮制,直到雪白上没有一点红色,最后收起了那块红布,小心地藏进怀中。
不管有没有资格,他都想留一点念想,以供缅怀。清然,算是我最后一点自私吧。
闭上眼,泪滑落,顺着脸颊滴在雪地上。他垂首到底,唇贴在雪中,呼吸着雪的气味,喉间压抑地唤:“清然......”滚滚而落的泪,全部掩埋其中。
身后是他的心腹,无声地看着,从不见太子这般悲痛欲绝,是有多痛才会到如此天地每一个人的心头都很沉重。而沈墨没有在看,只是垂着视线一动不动,他的心中是化不去的悲,如果可以他也想这样肆无忌惮地哭,可是他不能。
良久以后,南越尘拭去了泪痕,终于站了起来,仰头看了看天际,迈开步伐往前。
沈墨潋去眸中的悲恸,紧跟南越尘其后。他有种直觉,太子心中必然有了什么决断,看他坚毅的神情就知道。或许他该好好选择一下,究竟该效忠于谁
回首看了眼身后留有痕迹的雪地,苍茫的白色,宁染青,你真的去了吗
两批人马,从同一个地方纷涌而来,又从同一个地方,分散而走。
两个男人,一个带走了碎布残骨和血玉,一个带走了染了血的红布。或许,他们带走的还有绝望与悲恸。
千年调,一旦空,唯有纸钱灰;晚风吹送,尽蜀鹃血,啼烟树中,唤不回,一场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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